北京人是不屑于去十三陵的,这是外地人和外国人才去的旅游胜地。那些石人石兽和空空的地宫,留在上学时春游的记忆里足矣。请问,除了定陵、长陵、昭陵和总神道,你去过十三陵其他十个甚至更多的陵吗?如果没有,就在大明王朝消失360年的这个初夏,随我们一起寻访藏在山中的寂寞皇陵吧,它们会用自己沉默的语言和黯然的姿态展现一个你不知道的十三陵。
图片故事:远远看到裕陵,摄影记者的眼睛就开始烁烁冒光,随后就彻底消失在了寂静幽深的陵园中。与我们随行的十三陵特区的王述生指着摇摇欲坠的明楼说:“这样的楼多拍一张是一张,以后就没有了。”裕陵是我们获准进入的唯一一个“野陵”,我们恨不得脱了鞋才忍心进入,因为每一脚下去,都是400多年历史的明砖。在支离破碎的明楼下面,每个人都仰头贪婪地看着,因为也许下一眼,这脆弱的皇陵将不复存在。
野陵只能从门缝里张望,看得心里痒痒的,但为了保护,忍了。
渐行渐远 十三陵
从早上9点到下午6点,从德陵始到思陵止,一部明史在一天之内打开又合上。遍走十个“野陵”之后,感触多得不知如何流淌,这是不断唏嘘感叹的一天。在此截取三个片断华彩,更多的留待你自己去感触。
东井 生而如梦 死则觉
裕陵的阴阳门只剩下一根腐朽的残梁。
东井的凤头碑,死的人连麻雀都不如。
说起十三陵,知道东井的人并不多。东井在德陵村和德陵之间,与一户农家小院隔路相邻。在一片荒草之中,愕然耸立着一块无字碑,与十三陵诸陵前的碑不同的是,这块碑的碑头是一对凤凰,昭示着墓的主人是女性——东井殉葬宫人的葬身之地。石碑前面的草丛里,散落着数块大理石凿刻的筑基石,可以依稀看出这里以前是一座大殿的模样。石碑的后面,如果不经人指点,没有人相信这是里面埋葬着400年前如花般殉葬的宫人——坟包已经被水泥糊个严实。在坟包的后面是一座小山,十三陵所有的墓地都是坐山面水,完全依照风水学“山环水抱必有气”的说法,只是山水有大有小,殉葬宫人自然只能是小山小沟了。东井是十三陵组陵(第一个陵,即成祖的长陵)的一个附属陵,并没有被一起划为“世界遗产”,为此东井除了几块筑基石那个水泥坟包,后面的墓园已经被开辟为整齐的“梯田”,只有高处还残留着一道防水墙。
有话说“与命运抗争”,但是在东井,我们却不得不相信“人生而有命”的说法。皇帝再庸碌荒淫也是皇帝,而宫人再无辜,前生后世也摆脱不了宫人的命。
这个天文馆一样的东西就是殉葬宫人的墓,看着它,想像着400年前的惨剧,不寒而栗。
链接:为成祖殉葬那天,事先选出的殉葬宫人先被送去赴宴,宴后被引进一个殿堂。空荡荡的殿堂已经摆放好一个个小木床,每张床上方,一根粗重的绳索从高高的殿梁上垂下,在末端结成一个绳套。大殿里静悄悄的,只有行刑的殉葬宫人悉悉簌簌的脚步声。宫人们都不过十几二十岁,她们知道自己死期已到,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,哭声将大殿震得嗡嗡作响。迫于圣旨,宫人们一个个登上木床,把头伸进绳套,随后太监便撤去了木床……——译自《李朝实录》注:除东井之外还有一个西井,在定陵西边,其状况更加残败。